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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松的演讲:医学与医德
来源: 点击数:725次 更新时间:2020/2/12 9:15:40
白岩松的演讲:医学与医德   文字篇,此内容由机械自动生成,由误请告之,立刻修改

我现在在中央电视台是兼职,做与健康有关的工作是专职,前天我在参加健康中国说的活动,昨天包括陇德部长我们一起在鸟巢来参加3-3建活动的这个启动,今天来到这儿,今天晚上我周刊的节目关注的是107篇医学论文的流程有假的问题,但我的出发点不是批评医生,而是谁制造了这样的环境,做1000台优秀的手术都比不上一篇不那么真的论文。

很多人问我,你为什么替医生说话,我觉得三个原因,第1个我跟医生都姓白,第2个我是卫生部的健康宣传员,到现在已经10年了,昨天李斌主任又给了我一个证书,又得10年,第3个当然才是最重要的,我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更是一个患者,替医生说话是因为我还不傻。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医患关系,表面上你骂两句医生,今天好像受委屈的是医生,明天受委屈的就会是我们自己,傻吗?让我讲医德这个问题,中国只有两个职业是带德的,一个教师,一个医生。为什么不复杂?你看其他所有的职业就用一个职业道德就笼统的给算了,只有这两个职业是单独计算的原因就在于教师要负责人们的精神健康,医生要负责人们的肉体健康。其实还不止,职责是教书育人,教书容易育人难哪,医生要肉体治疗,还要有精神抚慰,肉体治疗相对好评估,这个精神抚慰如何做呢?

德字就在这育人和精神抚慰之中诞生了,什么是医德?我觉得用任何理论解释都是苍白的,讲两个故事接。近100年前,协和招生招的生很少,其中一个考场在上海,福建的一个小女孩就是要当医生去了上海这个考场考试,最后一科是考英文,协和对英文的要求提高,他刚写了几笔,考场里头的一个女生晕倒了,抬出去没想到这个考生放弃了自己的考试,出去救助这个女生,等他救助完这个女生考试已经结束了,他没有任何怨言,明年再考吧,走了,但是监考的老师看到了这个过程,把过程写给了协和,调看了他前几科的成绩,最后决定招他,因为他拥有当一个好医生没法教的最重要的德行,宁可牺牲自己也要照料别人,这个福建的女孩的名字叫林巧稚,也就是郎主任的前辈。

昨天来的路上还在看刚刚去世的闫仁英,104岁,其实也是继承者,他讲了林大夫的一个细节,他说林大夫查房前,这个产科病房里头由于病比较重,是哀嚎是不安是凄凉,但是林大夫来了之后一边治疗一边跟患者聊天,他说突然一瞬间病房呈现出极其温暖的安宁,我觉得这就有超越技能的需要我们思考的东西。 再比如,有一个大夫叫华益慰,我在做“感动中国”的时候他是获奖者。看他片子的时候,我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不是因为高超的医术,而是一个小小的细节。打他当医生开始,每天早上查房之前,都要先把听诊器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焐热,才进病房,他一辈子没让患者遭到过一次凉的听诊器。

再比如说那这个事情一直在流传,我的一个很好的朋友,我刚才看到有我们的郑院长,武警总医院,他是武警总医院的急诊中心的大夫主任王立祥他给我讲了他的一件事,本来他是讲另外的一个事,讲现在有很多的万一最后变成了一万出事了。一个孩子出现了紧急情况送到他们急救中心,王立祥把他们送到急救中,刚要开始就发现没法救孩子已经没了,但是病房外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全跪在那嚎啕痛哭急呀,要救这孩子啊,我如果现在立即就告诉他孩子没得救了可能会出事儿,他要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和爸爸妈妈一段接受的时间,他又给这个孩子做了一个多小时完全无用的治疗,但是在这一个多小时时间里,有很多的大夫在劝外面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给他们讲很多事情,让他们慢慢慢慢有一个缓冲地带,一个多小时之后这个无效的治疗结束了,但有效的治疗了这个家庭。能够慢慢接受我谈的这三个故事,都与医学的技能和治疗本身无关,但是谁能说这不是一个更大的治疗呢?

这就要回到医德上了,说一声,我们每一个人生老病死4个字全要跟医生打交道,所以我曾经用过一句话,我说医生是介于普通人和佛之间的一个职业,在西方也可以叫介于普通人和上帝之间的一个职业。这句话要分两个层面解解读,一方面每一个医生都是普通人,他们也有喜怒哀乐,有柴米油盐酱醋茶,有自己的委屈,有自己的心理问题,有自己的挣扎和抱怨,他们是普通人,但是另一方面,由于他们的工作是面对别人的生老病死,它就天然的具有了佛和上帝的某些属性。现在加拿大的总理叫特鲁多,巧了,他是帅哥,天下粉丝很多,但是我认为他再帅都不如100年前去世的一个加拿大人帅,那是一个医生叫特鲁多,因为那个特鲁多的伟大不仅在于他第1个人类提炼出结核杆菌,更重要的是在他墓碑上的那三行字讲医生偶尔去治愈,经常去帮助,总是在抚慰,这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医生委屈很多,我在做着如此伟大的事情,我是介于普通人和佛上帝之间的一个职业,为什么现在人们还骂我。
我替各位想了几个原因,第1个人们对你的依赖大,期待就大抱怨自然多,做任何政府我们现在各个部门的调查,年终评议,最后发现好感度与坏感度最高的都是人们需求最旺的,比如说教育部,卫生厅,卫计委等等。一般跟人关系不大的,好评度很高,因为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点个赞嘛,但是我天天要跟你打交道,15年的时候中国的门诊人次77亿,接近80亿人次,想想看这80亿人次的过程当中能不出问题吗?千万不要认为只在中国有医患关系,全世界都有,只不过呈现的方式不一样。

在美国每家医院的外面都有律师递小广告给患者,有事找我,我来负责给你告赢医生,所以美国的医生是最讨厌律师的。他们编了一个段子:医生进了天堂,结果发现找上帝,上帝特忙,说你忙什么呀?今天有一个律师要来,这个医生气的,我们医生都应该进天堂,结果我们一到这一看医生全住上下铺,条件也不是很好,为什么你今天一个律师来还要铺红地毯,上帝说没办法天堂里到处都能见到医生,律师是我当上帝以来第1个见到进天堂的,这是美国人编的段子。其实背后也反映着美国式的医患关系,所以另这第1点对你的依赖大期待也就高。另外77亿人次,我相信16年可能破了80亿了,未来可能还在增长,在如此大量的交往当中存在问题是正常的。

第2个对这件事情的解读还有一个方案,过去人由于对死亡无法掌握,所以把它交给了宗教,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过去的人们不抱怨,如果得了病或者病没治好死了,唉呀我命不好这是天意,现在随着科学技术的快速的进步,人们产生了一种幻觉,认为医学无所不能,因此出了问题他就不再怨命怨上帝,他怨医生。但其实现代人对健康更在意了,对死亡更恐惧了,但是又产生了一种医学已经无所不能的幻觉,可是事实并不是如此,反差和矛盾使现在,而不再像以前心平气和的接受事实,因此这一系列很复杂。还有原因很多医生委屈我做这么大的好事,为什么还有委屈呢?从来都是这样好事多磨,大家听过这个话吧,我去台湾专门求证这件事,我跟台湾慈济的证严上人聊天,我说为什么做好事还要受难,他很平静的回答一句话,他说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你不觉得被磨的石头才亮吗?医生就是被磨的石头,您见哪个宝玉您见哪个伟大的东西不是被磨才两才最后成为最有价值的东西,另外我觉得大家要有一个警觉,虽然现在的大数据无所不在,但是对于医生的一个重要的挑战就在于你的挑战永远是动态的大数据永远不解决个体问题,因此您不管拥有了多伟大的这些数据,您治了多少病人,新来的这个患者都是全新的。

刚才我看那篇报纸上就在写中,钟南山院士跟王晨跨境的为一个特殊的患者去做会诊,最后大家艰难的拿出一致的意见,你看哪一个个体能用大数据来解决,对于我们正在面临这一系列这样的挑战,所以挑战很多,那现在社会上还是对医德,包括我们自己的行业对道德要求极高,但是我的观点是:任何站在道德的基础上谈论道德都是无效的,不能指望我们的医生都是圣人之心,道德归根到底是由外在的环境和制度决定的,如果环境和制度是糟糕的,好人也会变成坏人。
我推荐大家看曾国藩,曾国藩的这个长篇小说里头讲了一个细节,这个细节后来被很多的专家放大了,我又去找查他很廉洁,但即便他很廉洁也要干很多灰色的事情,为什么?因为晚清的时候我们都知道晚清的官员腐败,为什么腐败,你科举考上了京官官家不出路费到北京需要1000多两银子全需要自筹,他怎么自筹,只能说我将来要当京官了,我现在挨家去在家乡拜各个,他们给我点钱,将来我替你办事,到了北京京官一年的薪水100两银子多一点,但是维持最低的生活300多两银子,200两银子哪来,不腐败哪来?请问是清朝的官员腐败,还是晚清的制度腐败?所以前些天北京医改,我当天就做了节目,我其中说了一句话,我说从此我们可以对医生产生更大的信任,因为让有些医生变得不得不糟糕的环境正在松动和改变,我没那么一下子就乐观过去,医生要创收要替医院创收,要有药品加成,要开更贵的药,医生不做能行吗?这是涉及到整个一个医院的生死存亡,现在取消药品加成,我给这次北京医改说了4个字叫人涨物降,与人有关的价格要上涨,与物有关的价格要下降,比如说机器检测等。

中国的医改必须加速,必须快速的行进才能把我们的医生从道德的窘境之中解放出来,你们现在我们的医生是替整个无效和怎么说不好说更重的话了,就说迟迟无法有勇气推进的医改在背黑锅,因此如果环境清朗了,如果制度明晰了,再出现假如有医德的问题,那就是我们从业者当中要有一定的比例接受度,哪一个行业都会有自己的败家子,但我们现在的败家子大比例是由环境和制度逼出来,所以整个社会要去反思这件事情。

最后我觉得要讲一个与我自己有关的故事,我在好多场合讲过,其实最近一些词我几乎不讲了,但是今天这个场合比较大,我还是想讲一下。在70年代40多年前我家在那个时候还黑龙江的,在中苏边境海拉尔一个很小的城市,我父亲总咳血,然后去天津出差,我妈就说办完公事看个病,我爸办完公事当天晚上要走,下午去天津医院看病,结果医生一看坏了癌症,73年74年,但是他不好当面跟我爸说,就说不行你必须要住院,我爸说怎么可能,我晚上就要走,那不行你必须得住院,你这个我们要详细观察,要治疗等等,我爸拿出车票你看我都买了今天晚上的车票,我要回那个海拉尔,不可能不行不行你必须留着等一下我去找我们主任,让主任回来劝你,那个医生就去找主任,我爸一看医生找主任了撒腿就溜了,晚上在天津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正在候车,突然大喇叭里头传来了这样的声音,黑龙江来的谁谁谁请到门口有人找,我爸以为是在天津的同事,结果到看见了一辆救护车,看到了下午见到的那个医生,原来那个细心的医生记住了我爸爸的车次,然后我爸就被送上了救护车,到了医院,虽然76年我父亲去世,这个医生没有治好我父亲的病,但是他治疗了一个家庭。89年我大学毕业,要回北京工作的头一天晚上我妈把这个故事完整的讲给了我,到现在我都没有细聊过,为什么我妈妈要把这个故事讲给我?猜想这里有一种信任,有一种对社会的善良,有一种感恩,还有有一种职业的熏陶。我还会把这个故事继续去讲给我的孩子们去听,我想有无数个医生都是像那个时候的医生那么做的,但是我妈有一句话,当天也还有点刺激,他说如果现在的技术加上那个时候的医生,也许你爸的病可以治,我觉得这句话我要修改成,如果是现在我们制度与环境松绑之后,让蒙在医生身上的那些灰尘都被剔除掉之后,那些扭曲都被剔除掉之后再加上现在的技术,多的患者都会得以治疗,更重要的是好的医生,不仅仅是我给你治病,还要带动患者一起参与到健康的流程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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